五月三日在澳门一日游,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只能是“what a shopping tour!”
如果可以再多说几句,澳门真是很小,但却没有因为小而获得安静;小小的城市里同时容纳了遍地开花的赌场以及遍地开花的教堂——有趣的矛盾。
在我的既有意识形态中,赌场的罪恶等级是与地狱类似的,于是澳门的情景好象是耶稣与撒旦共处一室。作为一个匆匆路过的人,我无法了解他们之间是否和睦,但我会觉得这很有趣与新鲜。或许,我已经习惯于接受白就是白,黑就应当被洗白,对立是不正常的。不过,这两者一起存在是否也算是一种折衷的和谐,让地狱观光客得以寻求灵魂的救赎,在之前或是之后。
在大三巴牌坊后面不远处是一座圣安东尼教堂。以教堂本身而言,圣安东尼外表是很不起眼的,甚至让我觉得“劣质”,唯一特别的是建筑的装饰、门窗和钟等都使用了一种或蓝或绿的颜色(这种颜色叫什么名字?),这在教堂建筑中应当不常见。圣安东尼教堂前面有两个门,右侧的门小些,通向一个同样较小的堂,一些我不太熟悉的圣象在前方,下面有不多的若干排蓝色的椅子,墙壁是白色的,右侧还有窗,是一处明亮的所在。小堂左侧有三道门,与教堂前面的较大的门通向同一个“宏大”的大厅,这里应当是教堂的主体所在。比起旁边的小堂,这里更高更深也更暗。两壁有四个嵌在墙内的圣象,前面分别有很多蜡烛和一条小小的用于跪拜的包软皮的架子。在教堂正前方也是离大门最远的地方,高高在上的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下面有蜡烛与鲜花。剩下的空间则被一排一排一排的座椅占据了。和电视里看到的类似,座椅是常常的一条有靠背的凳子,但前方有一条与椅子同长的“几”,用来放手或是放圣经,而座位脚部分的前方也是一条长长的包了海绵与皮的长垫子,应当是用来跪拜的。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一所仍然在执行教堂功能的教堂,而且圣安东尼也敞开大门,欢迎所有人随意进入,包括我这样的游客。一进到教堂,耳根立即清净了许多,但开启的窗外仍然有很多市声也一同进入了教堂。我进入的时候教堂里只有两个人:一位工作人员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在忙碌着添油加蜡,我开始还害怕她会指责我们擅闯,但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特别看我们一眼;另外在第一排坐着一位穿白衣的“老”妇人,静静地,长久地,可能正在进行一些我不理解的宗教行为。我放下相机,坐在她身后,望着她以及她身前的同样被钉着不动的耶稣,然后轻轻地有一对中年夫妇走过我旁边,在我与老妇人之间的位子旁站住,用不同和姿势与高高在上一动不动的耶稣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微微鞠躬,一个人人则还加上双腿微蹲的动作——然后坐下来,把头低伏十指交叉……
我试图——或者说,假装——与他们一样体会这种庄严肃穆,体会这种难以言状的心情,但实际上,我做不到。我可以很安静,但却不代表内心的平和。我承认我离耶稣还有很远的距离,假装不来。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在凯里有一座魁星阁,我们本地人把它叫“大阁”——好像是民国时一位道士筹建的。现在是很少人去的山顶公园,但在我小时候还是很热闹的,尤其是到了什么观音菩萨生日之类的日子,更有很多人跑到阁前烧香磕头,很是虔诚。我不知道阁中的三清如果能看见,会做何感受。烧香拜错了庙门?所以我一直很不屑,认为那是迷信不是宗教,甚至是“行贿”。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我们其实都是游客,每人拿着各自的旅行手册。
事实上,我们没有按照旅行手册行事,甚至没有仔细研究地图,信步乱走而已。我想旅行手册是帮助游客证明澳门本身就是一座殖民历史的大博物馆,而我想知道点别的。(如果你看过每周六晚上八点星空卫视的《冒险王》,你应当更明白我的所指。)
但是,在非常有限的时间内,这样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只不过是让人重复地在某个地区转圈,耗尽精力。事实再次证明我不是一个好导游,我是乱走王。
在转圈圈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澳门的褴褛、老旧与狭窄。我敢说,如果她不叫 Macau, 没有人会知道和关心这个地方,现在它却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关注和帮助,但似乎这并没有改变太多。我去香港的时候,我一出火车站就感觉到“我到香港了”,而从横琴出关后,我却在问自己“我到了澳门了吗?”澳门与香港有太多分享:一样的货币、一样的报纸杂志,可能还追捧一样的明星……那除了大三巴、杏仁饼和赌场,澳门还代表什么?这或许要问问生活在这里的人,会不会与我们的赶路、上班下班、餐厅与大排档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或者,他们还有老虎机与教堂。
对了,这对城间还有一个区别是我能听得到的,澳门人比香港人更能够而且乐于使用普通话。
我在新马路澳门旅游局(?)旁的喷水池一带第一次见到了一个关于奥运会与火炬的集会,很大的支持奥运的广告搭起在广场上,还有人笑哈哈地冲到我旁边不由分说地在我肩膀上贴上了一个易撕标签,上面大概写着支持北京奥运会的一些字,落款大约是澳门街坊协会。那位先生用广东话说了一些什么,我没听懂。我很惊异,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澳门人居然也有如此高涨的奥运热情。
事实上奥运火炬与我同一天到达澳门,而且一定去了比我更多的地方,见到了更多热情的(或怀有敌意的,可能)人——澳门人以及从其他地方来的人。如果我早知道火炬先生的日程,我一定会改时间的,结果呢,我看到了一座失火的城池,以及在出关时满溢的游客。
我相信,如果我能够有更多的时间,能够以澳门的速度去体会这座城市,甚至在这里生活几日,我肯定会发现更有趣更吸引我的东西——一座被葡萄牙殖民那么久的中国小城总会长出些奇怪的果子,可是我不能,所以我对这朵莲花的发现,到此为止。
hoho,勾起了我06年底澳门一日行的回忆。这确是个破旧又有生活气息的城市,但像我一样匆匆走过的游客,大概只对手信、博物馆、大三巴牌坊和周边居民楼的破败印象深刻。
🙄 是啊,破旧又有生活气息的城市……
现在再来想,好像那次匆匆过路时对澳门这个弹丸之地太过忽略了,一个夹缝中的被抛弃的城市里的生活想必是比我瞥到的那一眼有意思有内容得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