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農貿市場裡熙熙攘攘，背著背蘿的買菜人穿梭在還冒著熱氣的豬肉、翠綠欲滴的蔬菜和活蹦亂跳的鮮魚之間，怎麼說呢，很有生活氣，也很——日常，跟其他地方的早市沒有什麼區別。而我所期待的，是每年三月各族人民盛裝去北京「趕街」那樣的隆重場面。

逛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菜市場裡的都是坐商，趕街的偶爾來一次，肯定不在這裡。果然在附近街上，有二十來人，一看就是從鄉里來擺地攤的，地攤上有母雞、雞蛋、蜂蜜、榛子、乳塊、炒麵粉、新鮮蔬菜等等。不過他們不被允許擺攤，只好化整為零打游擊。蘭坪顯然不像洱源一樣把「地攤經濟」的精神吃得那麼透。依我看，洱源的集市要有意思得多。

這些人裡特徵最明顯的是彝族，至於普米族，我一個都沒能認出來。很遺憾。

出縣城往西那條山路比較特別，路開在森林裡，騎在上面如同被樹木包圍，路邊的地上全是厚厚的松針；騎過一個彎口，回頭一望，只見森林不見路，把賈島的詩改一個字便最能形容這畫面——只在此山中，林深不知處。

山腳有一段路，路邊水溝裡汩汩地流著清冽的山泉，我目測是可以喝的，水邊的草木岩石上還結著冰棱，溝裡的水也豐沛，完全可以容一個小孩在溝裡洗澡。我上次見到路邊水溝有這麼好的水，是不是遠在上小學以前了？

大約兩點半過了埡口的山神廟，下山沒幾公里，便遇到因為修路所以封路，規定得到下午五點半才開，實際上等到六點一刻。剛開始有太陽照著還好，一旦陽光移開，這個山谷的寒氣侵人，冷得不行。於是我拿出爐頭，煮上山時打的泉水，加點早晨跟彝族人買的炒麵，再加上一點滇緬公路上買的核桃仁，兌成糊，既當午飯又可以取暖，還能消磨點時間。

終於放行，如猛虎下山，任憑坡陡彎急路窄又冷，跟著幾輛摩托車飛奔。奇怪的是，排隊時後面明明很多汽車，可走著走著我後面就沒有汽車了，我前面兩輛摩托也被我跟丟了，突然山谷裡又只剩下我了。饒是如此，我還是走了三公里夜路才到了營盤鎮。此行第一次走夜路。

從大理出發，在山里逡巡許久，終於翻越了芒康山-雲嶺山脈。從現在起，我前面的這條江，叫瀾滄。

【是日花費】

• 飲食：26
• 住宿：60
• 補給：5